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副会长、国家统计局原副局长李晓超

作《当前经济形势及未来走势》报告

一、一季度国民经济呈现回升向好特征，但下行压力仍然存在
　　 1、GDP增速保持回升态势，一季度GDP同比增长5.3%，比上年全年增长5.2%，相较于上年四季度的5.2%，均回升0.1个百分点。虽然增速有所加快，但回升的并不明显。今年我们的经济增长目标是5%左右，这为实现全年预期目标奠定了良好基础。
　　 2、一季度价格呈现出恢复性上涨。分月份看，1月份价格有所下降，2月份价格上涨，3月份涨幅明显回落，波动较大。虽然波动较大，但这是在去年低速增长的基础上，已经出现回升，意味着经济活力在增强。
　　 3、调查失业率保持基本稳定。一季度平均调查失业率为5.2%，比上年一季度的5.5%回落了0.3个百分点。一月份为5.2%，2月份为5.3%，3月份为5.2%。需要说明的是失业率，在各国基本上都相对稳定，变化不会太大。尽管失业率总体较稳定，但青年失业率仍然保持在较高水平。今年1月份全国城镇不包括在校生的16-24岁劳动人员失业率为14.6%，2月份为15.3%，这充分说明今年的就业压力相当大。
　　 4、国际收支。今年1月份国际收支货物和服务贸易继续顺差2459亿美元，2月份顺差724亿元，继续呈现顺差态势，贸易是我们观察宏观经济的重要依据。
　　
二、经济回升向好，积极因素不断积累，内生动力仍在不断修复
　　 1、供给方面，工业生产继续回升。今年一季度经济增长回升，某种程度上工业贡献较高。一季度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6.1%，比上年同期的3.0%加快了3.1个百分点，更加可喜的是延续了上年后两个月的增长态势，保持了6%以上的增速。1月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实现利润增长4.2%，不仅保持持续回升势头，还保持较快增长，扭转了2022年以来持续下降的局面。除了观察生产规模之外，我们的工业利润也需要关注。企业利润一方面取决于生产规模，另一方面还取决于价格。
　　 2、内需方面，固定资产投资出现回升，一季度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4.5%，扭转了固定资产投资低速增长的态势。今年开始出现回升，主要是政策加大了对投资的支持力度。特别是去年四季度国债增发1万亿，今年已经陆续到位。
　　 3、外需方面，出口在高基数上的基础上保持增长，增速4.9%，比上年12月份增长3.8%加快一个百分点，比上年全年增长0.6个百分点回升的更为明显。需要说明的是这一增速是在上年同期基数较高的情况下实现的。上年出口波动很大，今年一季度也出现较大波动。这预示着什么？国际环境相当复杂，对外贸易出口是否出现趋势性回升？这需要进一步观察。
　　 4、财政政策，财政支出呈现回升趋势。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增长6.7%。比上年全年增长5.4%，加快了1.3个百分点，延续了上年下半年以来增速持续回升的趋势。
　　 更引人注目的是，这是在一般公共收入预算同比下降2.3%的情况下实现的，凸显了财政政策积极的突出特征。
　　 5、货币政策，准备金率和利率继续下调。今年一季度金融机构存款准备金率大幅下调，实际上是为了让商业银行获得更多资金。同时，还下调了市场政策利率。目前一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大约为3.45%，比上年年初的3.65%下调了0.2个百分点。市场利率是融资成本，经营需要资金。只有降低融资成本，整个经济才能活跃。
　　
三、经济回升向好的趋势有待巩固
　　 困难和挑战仍然存在，尽管已经出现回升，困难和挑战主要表现在几个方面：
　　 1、服务业恢复不理想，一季度服务业增加值同比增长5%，比上年四季度回落0.3个百分点，比上年同期回落0.4个百分点。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，需要工业作为基础。随着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，必须依靠服务业支撑。目前我们的服务业占GDP比重已经超过50%。
　　 2、消费需求增长不及预期。一季度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长4.7%，比上年全年增长7.2%，回落2.5个百分点，比上年12月份增长7.4%，回落2.7个百分点。
　　 在分析经济时，我们通常将投资、消费和进出口视为经济增长的三大动力。经济长期保持高速增长运行最终取决于消费，消费的缓慢增长会影响到后续的投资。因此，消费是一个影响经济未来持续性的一个重要的变量。
　　 3、民间投资和服务业投资增长较慢。我们民间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0.5%，虽然扭转了上年全年下降0.4%的走势，但仍延续了低速增长的态势，低于全部固定资产投资。
　　 一季度服务业投资保持低速增长。第一季度服务业投资同比增长0.8%，虽然由上年下降0.4%转为增长，但是仍然保持低速增长。这对未来经济增长的后劲，特别是对服务业的增长将产生一定影响。
　　 4、宏观政策需要加大力度。财政政策方面，虽然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增长比上年全年有所加快，但是仍然需要努力。政府支出除了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外，还包括政府性基金预算支出，这两项相加才能真正反映政府的支出行为。这两项相加，1-2月份同比增长2.7%。
　　 货币政策方面，货币供应量增速也延续了上年放慢的趋势。3月份广义货币供应量仅增长8.3%，今年的速度虽然增长不低，但是仍然在进一步放缓。
　　 5、体制机制存在不足。在扩大消费方面存在着对商品和服务消费的限制。采取限制性措施，存在居民消费所需时间难以保障的问题。特别是法定休假制度难以落实。在促进投资方面，公共设施等领域的投资向社会开放度不高，投资市场调节作用发挥不充分，在壮大民营经济方面，民营经济参与基础设施、城镇化、交通水利等重大工程建设仍然存在壁垒。民营经济在融资、土地等要素方面仍然存在不能享受公平待遇的问题。在推进城镇化方面，存在户籍管理制度的制约。在收入分配方面，存在分配格局固化问题，这些问题可能会成为当前我们经济持续回升的制约因素。
　　
四、二季度主要经济指标的预测
　　 1、GDP增速可能在二季度稳中略降，主要原因是去年二季度的基数较高。去年二季度经济增长为6.3%，二季度可能会比一季度有所放慢，但是放慢不会太明显。
　　 2、二季度价格涨幅将会有所扩大。消费需求和投资需求在政策的作用下，将出现边际改善，尤其是上年同期基数较低。虽然二季度居民消费价格存在上涨动力和基础，但是部分行业产能过剩，需求仅是边际改善，并且影响了价格上涨的力度和幅度。二季度居民消费价格相较于一季度略有扩大。
　　 价格直接反映出供求关系，在判断宏观经济时，我们需要考虑的重点是关注GDP和价格。
　　
五、下一阶段宏观政策发力方向
　　 1、宏观政策有进一步加大的必要。虽然目前经济回升向好，但是我们仍然需要加大宏观政策的力度。那么力度在哪里？我们通常讨论的政策有一种是结构性政策，另一种是总量性政策。两者侧重点不同，因此影响的效果也不同。
　　 结构性政策更多地侧重于制约经济增长的短板，需要重点支持的领域。其对经济的影响效果是由点到面逐渐显现。总量政策更多地侧重于整体经济，对各经济领域的全面发力。
　　 从当前的经济运行情况来看。要促进经济进一步回升，关键是激活各微观主体，疏通各经济环境，提振各经济领域，宏观调控需要在总量上下功夫。
　　 2、加大宏观调控力度，需要考虑货币政策的措施。在总量政策上，财政政策已经比较明确，并且在陆续落实。财政预算报告明确：今年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增长4%，预算赤字率按照3%安排，新增地方专项债3.9万亿元，新增超长期国债1万亿元。我们需要在总量上加大宏观调控政策的力度，眼下重点应在货币政策上发力。
　　 货币政策的实现手段，一个是量的手段，即增加货币供应量，另一个是在融资成本上发力。我认为这两个方面都有空间。
　　 3、要全面深化改革。总书记多次强调，改革不会停顿，开放不会止步。面对当前形势，需要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，中央已明确要求，正在谋划全面深化改革的重大举措。
　　 需要取消一些限制性措施，比如可以考虑取消汽车、住房的限购，进一步推进加强户籍管理制度的改革，推进城镇化。
　　 要按照法制化改革要求，推进市场经营主体的公平公正。关于民营经济，目前正在积极起草民营经济促进法。农村的资产可能需要盘活，农村资产包括土地转让、农业规模生产会促进居民的财产收入的增加。
　　 要按照扩大消费的要求，推动释放消费潜能的改革。新一轮财政和财税改革正在谋划中，要提高居民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重，提高居民的消费能力。
　　 谢谢！